青出于蓝?赵燕侠对洪雪飞:你演的这个阿庆嫂,还真是有新东西!
更新时间:2025-09-22 21:36 浏览量: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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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后台有点乱。
剧务在找人,灯光在调位置,演员们各自忙着换装准备。
这时候,一位坐在角落里反复练眼神的女演员,突然被叫到了台前。
“雪飞,今天你顶上吧。”
洪雪飞愣了一下。
她是阿庆嫂的第三替补,按理说根本轮不到她。
可那天赵燕侠身体不舒服,刘秀荣又临时有事,谁也没想到,机会就这么来了。
她抿了抿嘴,默默站起来。
没多说一句话,走到镜子前,开始化妆。
说起来,那会儿她刚从昆曲转到京剧不久,身份还是个“半路出家的”。
昆曲出身讲究韵味、身段、气口,到了主打革命现代戏的京剧舞台,这些都得重新来过。
更何况,她接手的角色,是《沙家浜》里的阿庆嫂——一个观众耳熟能详的形象,前面还有两位名角儿珠玉在前,谁都觉得她演不出新意。
可就是这次替补登台,彻底改变了她的戏路。
那么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要说洪雪飞的戏路,还得从更早说起。
她是杭州人,高中毕业后独自一人北上考入北方昆曲剧院的学员班。
那是个什么年代?正值五十年代末,全国戏曲院团正经历剧烈调整。
昆曲这种“文人气”浓厚的剧种在某些人眼中“太旧”,不少年轻演员被鼓励转型。
她刚进剧院时,不过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。
练功房的镜子前,她看着自己,确实有些拿不准。
但一听老师唱第一句,她眼睛就亮了。
那种感觉,像是找到了命运的入口。
她苦练基本功,压腿、吊嗓子、翻身、走圆场,每一样都拼命。
早功别人还没到,她已经在院子里开始压嗓。
老师说:“这姑娘身上有股倔劲儿,你教给她的,第二天一定带着自己的理解还回来。”
时间一长,剧团里的人都知道,有个叫洪雪飞的小姑娘,是块好料子。
但她也不是没摔过跟头。
排《断桥》时,一个转身动作总做不好,她急得躲在后台直叹气。
第二天凌晨,值早班的老师进排练厅时,发现她一个人对着镜子反复练……那天,她练了整整两个小时。
后来《红霞》选角,马祥麟老师点名要她。
理由很简单:“这姑娘身上有股正气。”
可没想到,刚在昆曲舞台找到点感觉,剧团就改编制了。
她手上刚演了一折《游园惊梦》,唱得满堂彩,转眼就被通知去排革命现代戏。
角色是阿庆嫂,第三替补。
她拿着剧本走出办公室,手心里全是汗。
这不是简单的换剧种。
是从昆曲的“仙气”,转到京剧的“烟火气”。
她开始琢磨这个人是怎么活的。
从杭州茶楼的老板娘,到戏里那个在敌人眼皮底下周旋的女地下党员,她一个一个去观察、去找感觉。
迟金声老师提醒过她一句:“江南茶馆的老板娘,精明都藏在笑脸后头。”
这话她记住了。
于是她设计了一个细节:倒茶时,手腕一转,眼神往对面一斜,嘴角挂着笑,目光却已经冷下来。
这个细节,成了她演阿庆嫂时的标志性动作。
演到“斥敌”那场戏时,她不再硬碰硬,而是稳稳坐着,用语气里的“软钉子”回敬对方。
剧场里突然有人喊了声“好”,把对手演员都吓了一跳。
谢幕后,赵燕侠走到后台,拉着她的手说:“你演的这个阿庆嫂,还真是有新东西。”
这话她一直记着。
其实这次转型之前,她已经在《琴挑》《千里送京娘》《审椅子》里小有名气了。
观众夸她嗓子亮、身段美、神情有味儿。
可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。
每次谢幕回到后台,她都会对着镜子发呆。
“哪还可以再好一点?”
她开始写笔记。
一个小本子,密密麻麻记满了心得。
哪个步法是周传瑛教的,哪个眼神是张娴传的,连妆容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演《长生殿》时,她本来不想接。
她说:“我这张脸,怕是演个宫女都嫌太素吧?”可导演丛兆桓说:“我要的就是你这股子书卷气。”
她跑去故宫看仕女图,在颐和园冒雨找传说中贵妃赏过的海棠树,还翻来一本《唐代妆容研究》,照着点了个花钿。
首演那天,她站在台上,穿着金线绣蟒袍,观众看呆了。
特别是“小宴”那场,一个眼风扫过去,台下就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。
那一晚,连老同事都改口了:“你这是把书卷气化成了贵气。”
可她不满足。
每演一个角色,她都要找到那个人“为什么这么活”。
演《晴雯》里的袭人时,她说:“这姑娘最厉害的是,把奴才演成了大家闺秀。”
演《夕鹤》时,她特意从杭州托人带来明前龙井,泡在军用水壶里,一杯杯给剧组人倒。
拉幕的小工也有一份。
她说:“排戏费嗓子,这茶润。”
马祥麟老师来看排练,她提前半小时站在门口等。
傅雪漪老师爱喝豆汁儿,她一早跑磁器口打最地道的,热着送来。
她总说:“欠的情太多,还不完。”
可其实,大伙儿也都清楚,她把那份情都还在戏里了。
那年之后,《沙家浜》剧组再排演,剧目安排上,洪雪飞的名字被提前了。
参考资料:
王安忆主编,《中国现代戏曲口述史》,中国戏剧出版社,2011年。
丛兆桓,《我与现代京剧》,北京联合出版公司,2015年。
北京市文联史料研究室编,《京剧人的足迹》,文化艺术出版社,2009年。
迟金声,《舞台记忆:迟金声谈戏》,中国戏剧出版社,2010年。